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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盛夏给自己做了一点心理建设,终于走到了前台,报上了自己的名字。很快就有人将他带进了电梯,穿过长长的走廊,他们在一座像是玻璃花房的地方停下了脚步。对方示意他可以走进去了,他便抱着那束花,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这里的景色很美,像是一个袖珍的小岛被玻璃罩子装了起来,在这颗半圆的玻璃球中得到了永生。孟盛夏能够闻见阳光和湿润的花草散发的香气,他慢慢往前走,往他在门口就看到的人影走过去。
在大门的尽头,那不远的一段路后,他走到了一架秋千的面前。他的母亲坐在那儿,手里好像在摆弄着什么。
孟清如看上去是那么年轻,出乎孟盛夏的预料。他本以为自己母亲会随着时光苍老,可今天看到孟清如,他只觉得他们如果同时出现在外人面前,与姐弟也没有区别。
孟清如曾经被照片记录的那张青春靓丽的面容没有消逝,除了空洞懵懂的双眼不像是一个已经年近五十的成年女性,她的脸上甚至找不到明显的皱纹,就像是活在仙境里不老的仙子,亦或者,一个精雕细琢的玩偶,所以才能永葆青春。
孟盛夏从她的脸上挪开目光,他定睛一看,终于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。那是一个魔方,她好像正在研究怎么将它的每一个面还原成同色。孟盛夏的心一颤,但他还是走上前去,哽咽着和对方打了一个招呼:“妈……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,于是没了下文。
而孟清如没有应答他的问题,只是举着手里的魔法,似乎在对着阳光辨认自己是否拼凑成功了一个同色的面。
“妈,我来看你了。”孟盛夏眨了眨眼睛,忽然有点泪意,但他还是强忍住了那种鼻腔的酸楚。他把花束搁在一旁,在孟清如身边空余的秋千上坐了下来,“你不记得我了。”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,但就像是面对已经注定的事实,当他把心里担忧的事情说出口并盖棺定论的时候,反而释然了许多。
孟清如依旧没有作出回应,只是不停旋转着手里的魔方。她的心智像是被封闭在了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,她不在意自己周遭究竟发生了什么,只专注于手里的玩意儿。
“你好多年没有见过我了,有没有想过我可以长这么高呀?”孟盛夏强忍着被孟清如无视的心酸,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搭话到,“我现在只差一点儿就到一米九了,是不是比小时候高上太多了?”
也许血浓于水的感情就是这么神奇,过去孟盛夏不肯和别人分享的往事,那些令他感到耻辱和愤怒的事一件一件浮上心头,催生了他想要得到孟清如安慰的冲动。然而他其实已不记得,自己的母亲是否在他还被当作一个女孩养大的时候陪伴过他,只是自说自话到:“我后来身体也好多了,不再会被别人欺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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