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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、崭新一刻 (3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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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宁宁掐痛我的脸,骂我不争气:“哪有人一辈子都当婊子的,这里是深圳,谁认识你啊,什么都可以重头来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我重头来过的唯一途径就是手术。我翻存折,算钱,还差几万。宁宁说她替我出钱,我执意不肯,表示手术的每一分都要自己赚。她不能理解,跋山涉水地走来,就差一步,何必要为难自己,这样逞强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说,这对我而言就像一场战争。我为此顽抗二十年,或者从更早开始就把握了自己的隐秘和理想。我将身体打造成枪膛,孕育着灵魂的子弹,它坚硬发亮,无数次被我淬炼。如今蓄势待发,我不许任何人替我开枪,我要亲手射击,痛快地赢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周之后,我在城东的迪斯科找到工作,夜场舞蹈演出。会所正经也不正经,合法营业,杜绝卖淫,却允许顾客与舞者发生微妙的肢体接触,只要两厢情愿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里跟晚香玉不同,跳舞的花样丰富。双人钢管,座椅,彩带吊腿,甚至有玻璃池,用来进行水中表演。演出结束,客人点你,你可以陪酒陪聊,也可以拒绝。除此之外,这里大部分演出者都是跟我类似的人。我们用男人的身体过女人的生活,我们讨论乳房,吃药,我们艳羡真正的女人,我们一起去厕所,掏出阴茎撒尿,出来时又将裙角理好。我们受到好奇的目光,追捧的欣赏,有人爱我们的舞蹈,有人恶心我们异样的躯壳。有人理解我们,有人反驳我们,我们游走在社会边缘,被划分在世界之外,但我们没有失去正常的秩序,始终走在自己的轨道上。从某种程度上,我喜欢这里,因为这里让我感觉安全温暖。曾经我只有一个宁宁,现在,我看到了很多宁宁。

        首次亮相,我穿着裹胸的羽毛裙,裙身缀满银色亮片,头顶两只蝴蝶发卡,薄薄的翅膀不断扇动。有客人用痴迷的眼神看我,他上台与我共舞,掏出钞票,豪爽地掷掉。想拉拢我,但我不肯,赔一个风情的笑就算是回礼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场演出结束,经理来后台找我,笑容堆面,他没想到我有这样的魅力。美得突出,像早有预谋。其实,这不过是做过婊子的一点优势。

        两百的劳务费,加上客人给的小费,有近四百。我小心地揣进兜里,穿上鞋走出后台。

        深圳的冬天要比蛟江温暖,几乎不见雪,吹风也柔面。我走到门口,正要打车回家,忽地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侍应生。身体摇晃两下,砰的倒地,砸在台阶上。紧随其后的两人使劲踹他,烟头戳在他脸上。他发抖,痛叫,低声求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妈的乡巴佬,早看你不顺眼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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