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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雨中放舟垂钓、策马射箭似乎就在昨日,她在马背上回眸一笑的模样还宛然在目,可仔细一想,方才惊觉已是几年前的事了,连画舫都已被他一把火烧了,好在那匹黑马在她身边,他始终最喜欢她骑马的样子,那么夺目,那么骄傲,就像盛夏的太阳。
然而他再也看不到盛夏的太阳,看不到满池莲荷开放,也看不到晴朗夏夜的繁星,更看不到他的随随。虽已知道她的真名,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叫她随随,踽踽独行的失耦狐狸太过孤凄,可惜他再不能追随她,只能遥遥地祝愿她摆脱心上的桎梏,从此随心所欲,从此再不孤独。
他静静地看着对岸,池畔的桃花和杏花在他眼中氤氲成一片水墨。
高迈小心翼翼道:“陛下,水边风凉,老奴扶陛下回房歇息吧?”
桓煊点点头:“好。”
他知道身边人还存着点希望,只因太后拿出来的药方的确有些效验,服了三五日,他的神智清醒了许多,昏睡的时候少了,甚至还能下床走几步,高迈和高嬷嬷他们难免暗暗喜出望外,指望这药汤能救他一命,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是每况愈下,虽然清醒的时候多了,但他只要醒着,浑身上下都在作痛,仿佛有人不停地用尖锥钻着他的太阳穴和骨头缝,连医官都不知道他眼前仿佛蒙了层白翳,看东西越来越模糊。
起初他以为眼前有东西,揉了半天才发现问题出在他自己的眼睛。
那汤药治标不治本,只是吊着命罢了,这样痛苦地活着,清晰地感觉生机一点一滴流逝,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。
可桓煊却甘之如饴,至少他每天都能收到关六郎从昭应递来的消息,知道随随的情况逐渐好转,也知道她已经准备启程回河朔。
内侍用步辇将他抬回清涵院,桓煊躺回榻上,急促地呼吸,半晌才平复下来——每次去园子里一趟都会痛去半条命,可他依旧想多看看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。
待他缓过气,内侍替他除下被冷汗浸透的中衣。擦了身,换上干净衣裳,又伺候他饮了一碗药汤,他这才无力地阖上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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