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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与赵疏跪下见礼,撑在地上的双手嶙峋又苍白,“官家。”
然后他静了许久,终于掀开兜帽,望向张远岫,唤了一声,“岫弟……”
张远岫定定地看着张正清,适才神情中的仓惶、难以置信全都不见了,只余下一片空白。
张正清似乎不忍见张远岫这样失措,微微抬手,想要向他靠近一些,又唤一声,“岫弟。”
张远岫却蓦地惊退一步。
他们本来是最亲的兄弟,是这世上相依为命的两个人,时隔多年再见,张远岫的眸中一点欣喜也没有,他的眼神是陌生的,仿佛眼前这个“死而复生”的人他根本不认识。
其实张正清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变化,只是瘦了许多,眼中再没有从前的意气了。
而今想想,张正清能够活着,在场诸人一点也不意外。
七月初九是张正清父亲的忌日,洗襟台沾上尘埃,他不希望士子们在忌日登台,自己怎会踏上那青云之阶?洗襟台是在士人登台至一半时坍塌的,张正清本就缀在最末,何况他知悉名额买卖的事由,又连夜驱走了通渠劳工,他会比所有人更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连小昭王都活了下来,他怎么会活不下来呢?
只是在苏醒过后,他开始渐渐明白自己背上了怎样的罪孽,从而再也无法面对。
纵然洗襟台的坍塌不是他一人之过,在之后的每一个日夜里,张正清都在在想,倘若他肯稍稍退让一步,又或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出妥协,这一切何至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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