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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杯子里只剩了个酒底，高启强一仰头全干了，他的舌头在嘴里滚了一圈，红润的嘴唇中吐出一颗刚才崩进去的尖锐玻璃渣。高启强迅速用灵活的舌头舔了一遍口腔，别说血腥味了，他连一个划痕也没舔到，高启强笑起来，默默点头赞赏他自己，觉得他这张嘴不说谎还真是浪费。

        高启强突然想到，在那天的路灯下，安欣曾说过，人说了一个谎，要用好多个谎去圆。但他现在好像走到了另一极端，他觉得自己现在难得想说一句真话，都要藏在好多个谎里才能说得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谎话说得多了，说得久了，他有时候也不知道，到底哪一句真，哪一句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准备走时，看到桌上李响没带走的玻璃杯，高启强扫了一眼，刚想视而不见地走过去，又看到李响坐过位置的角落有个塑料袋，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绿字，他歪着脑袋仔细看了一会，才发现那是药店的袋子。伸手拨楞了两下，高启强寻思着要不要找人给李响送家去，他这才看到里面滚出来的是消炎药和止疼药，甚至还有不少治痔疮的栓剂，袋子底部躺着一张发票，刷的还是李响的医保卡。

        高启强皱着眉头，觉得自己又有些不懂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回来啦？”李响看到厨房的灯亮着，那个人影背对着他：“我做了赖尿虾，很新鲜，快来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响望着对方忙碌的身影，迟迟没有动，他想了很久，想问是不是又是因为安欣不在，才把虾送给他的。但李响又实在惦记那份他从没吃上的虾，他扔下包轻声道：“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呐，一半白灼，一半盐焗，你看这次的虾多肥。”厚实粗糙的手似乎有什么魔力，坚硬带刺的虾壳在他手里几下就退到一边，露出里面饱满的虾肉。那人把赖尿虾放进李响的碗里，一边去剥下一个，一边催促他：“快吃啊，李警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响低头去夹那只虾，雪白的虾肉飘着热气，可筷子像是失了控，就是送不进他的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不吃？”李响再抬头时觉得膝盖一沉，结实的身躯紧贴着他的，那人饱满的嘴唇间含了一块虾肉也不耽误他说话：“是不是要我喂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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