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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邑考作为昨日耤田之礼的“礼祭”只觉早已几番身死,耤田通常于上年末月至当年三月间举行,今次却因朝歌事态种种推迟至五月,他于早春之初来到朝歌,已在殷寿手中度过一月有余,于众人眼中也已“陨身”数日。殷寿斩下他四肢的痛楚犹在身侧,那人以弯刀利刃插入他关节之中如屠宰牛羊那样撬开骨缝,他昏死过去后高烧五日,待再醒来四肢已被包扎妥当,而殷寿宠姬,曾与他定下婚约如今满门尽死的苏氏之女妲己正伏于胸口,那艳丽红裙叫他一时认作心口淌血,反倒觉得分外轻松。但他微侧眼目却见殷寿坐于一旁,面上笑得极是把握十足,眼中却刺出凶恶精光。
伯邑考一颗心当即沉沉坠下,他闭目沉默片刻,睁眼又从孱弱病患变回端方持重的西岐世子,他平静道:“恕姬邑不能起身行礼......大王想必是来寻娘娘,臣病体微末无力作陪,娘娘想必也是觉得臣实在无趣才昏昏睡去。在此待久了恐会染上病气......大王娘娘还是早些远离臣这病榻吧。”他虽言语间虽借口之意昭明,但气若游丝的样子实在叫人信服,断断续续说完这话已是极限,语毕顾不得殷寿奖惩几何便顾自合眸喘息,却被铁钳般大手扼住喉咙。他很快便窒息地憋红了脸,却并无逃离之力也无挣扎之意,只是将死前无意识的抽搐惊醒了睡在胸前的美人,妲己呆愣一下随即勾起手指撑起身体发出嘶哑警告,而殷寿竟真缓缓松了手。
“呃咳...咳咳......”殷寿后退两步站定,紧皱着眉头看他终于有了些血色的身子,西岐世子策马由城门进入的样子犹在眼前,微微拖曳在地的斗篷包裹着颀长身躯,由他葱白素手轻轻握紧,拎着一角由摘星阁木阶级级上升款款走来,如同一颗茂盛大树挺拔地面见太阳,而他规整的发髻后长生辫与发绳浮动,当真像是系于枝杈上祈福的红绳福幡,待他淡然望来,那双鹿一样的眸子不见半分畏惧,反倒是他乱了心绪连身侧狐狸都躁动,这西岐世子果然如传闻所言高洁至不可逼视,淡然如负雪苍山。
那狐狸伏在他胸口舔喉上指痕,逼得那人呛咳中急急呼唤:“娘娘!咳咳....娘娘你我不当如此咳咳咳....”殷寿看着红色丝织与苍白肌肤纠缠,恍如血色于乳白水域蔓延,他抓住妲己一只手臂将她拉起,快步离开了这间充斥着血腥与药味的寝房。
而此时的妲己收敛了凶相,她像是感受到尴尬的动物,抬高拳头打理自己头顶并不存在的耳朵。殷寿不再掐着那人的细腰,转以双臂环住,向前将下颏放在怀里人肩上,如同爱侣,他狠狠上顶胯部,将那人顶得上下浮动。西岐先世子玉茎根处扣着特以西岐形制打造的玉环,前一年岐山上贡的金色麦穗结成一束插在铃口之内,摇晃中如同丰年长风拂过,引得妲己上前拨弄,他腿间水声啧啧碰撞得啪啪作响,而出自他口中绝非奏章的长短篪声叫妲己越发欢悦,她在这没来由的喜悦中飘飘然地痴笑,为他遭人亵渎却仍美丽的身段蛊惑。
她扭动着仰翻在地,回味着那场盛宴。昨日殷寿召来侍女将她早早带出摘星阁王寝梳洗打扮,妲己百无聊赖任由摆弄,模模糊糊重温往日祭典上诸人行为,她明明原本做得很好,可那个人住进摘星阁后她却不知怎的重新做回一副狐狸样子。她穿上了一身珠白礼袍,和第一次见他时起舞所着红衣些许相似,她被侍女小心梳着头发,逐渐昏昏欲睡,她隐约听到某个侍女说大王喂世子服了汤药,先世子他......却在见她抬头时畏惧地闭了嘴。妲己反而不悦,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!那小侍女嗫嚅许久,终于从齿缝间吐出难辨的嗡蝇之言,先世子服了汤药好似高热起来,身子发红,出了淋漓大汗!
妲己听了便要起身,伯邑考自被斩去四肢以来还远未痊愈,起先断断续续昏睡半月高烧不退,待醒了平稳不过几日,殷寿看不惯他将死却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以恶劣手段羞辱,不仅下体用珍奇珠宝装点,更是以大小玉势逐步拓宽后穴,说是待某日他淫体初成,便由天下共主亲自行耤田之礼,甚至要他日日被人架起两腿打开敞亮小解。伯邑考虽于西岐人眼中已然陨落,但他毕竟囚于殷寿手中身系西岐生死,殷寿固然不会为他放下家弟姬发杀身之仇,却因着将他作为猎来的战利品把玩而缓置攻势,伯邑考柔顺接受了他一切责罚,甚至不时言语温柔地敬谢恩宠,看起来一派安然,但他的身子还是迅速衰败下去,勉强以名贵药材和名医疗愈吊着一口气。
妲己跳起来,迈开腿就向王寝跑去,侍女们追不上她,在后面小声惊呼,但等她攀上摘星阁最高处,却见殷寿正在寝殿内亲自落门,她扑上去被挡在门外,殷寿冷冰冰看她一眼叫迟迟赶来的侍女带她赶紧去穿戴莫误了时间。而妲己趴在门缝处,几经搜寻终于看到了一身粉白的先世子,那瘦削身子生了薄汗正在微微打颤,他看似极为疲惫地躺着,侧过来的脸上乌睫抖动,最终消失在合拢的木门之后。
妲己又被打理一番急急带下阁去,不知乘了多久马车,终于停在朝歌城外一片农田前,朝野大臣军中猛将及一些精兵已然就位,见她着华服而来大多面上轻蔑,也有少数向她颔首行礼。她被带去空地祭台旁站定,她赤着脚虽穿得华丽却不似往常庄重,前一日朝歌落了雨,田内麦苗青翠鸟兽却因着此处人头攒动不敢靠近。落雨后总归是冷些,妲己动动微凉的脚趾想要回到摘星阁去,回到那人身侧,他病体虚弱近日还在时不时地发热,胸口一片滚烫,她喜欢伏在上面脸贴着他玉似洁白温润的皮肉。她起先同着殷寿对他做了不少事,还装着听来的这具身体生前行为行事,他深深看她却并不生气,她努力学做人的样子,他却温和地唤她“小狐狸”。
她还未能成人时,急切想知道做人的滋味,以为只要能做人其他什么都可以不求,才初初为人时,也只知道为人的好。但这个西岐世子来了朝歌,她听闻这身子前主与他婚约已久却因着殷寿断绝,便于起舞时戏弄他,可他那篪声实在动听,面庞实在迷人,她莫名地打心底里开心,忘记了舞姬教她的舞步只随着欢愉之心起舞。一舞终了她还在缥缈的余韵中沉溺,那人跪在殷寿面前说了什么喝下他递去的酒,她在雨里听不真切,胸中却被膨胀的傲气填满,西岐世子的锦绣华服被层层剥下,一路蔓延到帷帐之后,她听到滴答水声和急促喘息,就连雨都变得温热,她满足于占有与征服,得意于西岐乃至大商之内无数女子的闺中之梦在胯下战栗,她在雨中发出止不住地大笑,直到被一声隐忍痛呼打断。
妲己哆嗦了一下,有些畏冷得用手环住了自己,竟又有些怀念起自己一身皮毛来,她想欲望果然是个无底洞,得到一点就想要更多,她做了人尝了西岐世子的味道,就不甘于被他唤作“小狐狸”,那人还时常会透过这身体去看那已然魂飞之女,莫要再看,就将我当做是与你结下婚约的妻不就好了?她实在感觉有些冷了,又急急将这念头放下,她怕那人虚弱身子又受了凉,不知殷寿有没有关好寝殿窗子,有没有为他命人找些厚被褥来,她真恨不得跑回他身边去,用自己一身皮毛.....
她正想着,祭坛两侧已敲起鼍鼓。雷雷鼓声中殷寿从后方的小山包后出现缓缓行至顶部,沿台阶踩着鼓点向下,他怀里抱着什么以白色狐裘裹得严实,妲己抽了抽鼻子,闻到了混着血腥气和药味的冷香,她想要跑过去,却被侍女拉住紧张地叫着娘娘娘娘。殷寿逐渐靠近祭台,所有人都看出他怀中抱着一个肤色粉白的人,乌亮的长发如瀑垂下,额前佩戴极通透的小巧玉坠,有些人已经认出他,认出他作为口枷含在嘴里的竹篪——西岐先世子疲惫地靠在殷寿怀里,脸侧发丝已经汗湿,他像是忍受痛苦一般蹙着眉紧闭双眼,看着面目分外清丽,但那套了金质套子的四肢和隐隐染血的绢布昭示了他所经历的苦痛,失去四肢的西岐世子,旧日为人所称道的谦谦公子,已经是一个废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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