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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昭忽地安静下来,如癫如狂的神色褪去,只剩一片死寂。他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笺,那纸上墨迹未干,蝇头小楷洇着酒渍,正是今晨在颠簸车中所写的《畏战书》。
「风急沙迷眼,酒暖忆锦衾。
忽闻金柝响,惊坠玉簪死。」
他盯着末字"死"看了许久,那笔画歪斜,墨色浓重,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。恍惚间,那字迹竟化作程雪崖清冷的面容,正用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静静望着他。殷昭猛地将纸揉作一团,掀开车帘奋力抛出。纸团落在道旁枯草丛中,被一阵旋风卷起,翻滚着远去,最终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中。
"传旨。"殷昭抬手抹了把脸,指间犹带着梨花白的酒气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"再行三十里...至雁门关,便扎营。"说罢,整个人如抽了筋骨般瘫软在锦褥上,双目无神地望着车顶垂落的珠串,那珠子在风中轻轻摇晃,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车外,亲卫统领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下传令。远处天际,一轮血日正缓缓西沉,将整片戈壁染得猩红。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,似在吟唱着那未写完的《畏战书》,又似在嘲笑着这位仓皇北顾的年轻帝王。
"报——"马蹄声急,斥候跪呈军报。殷昭展卷,见"雁门关告急"五字,手一抖,酒水落在案上,竟与朱批混作一处,再也辨不清了。
程雪崖接旨时,正在批阅积压的奏章。朱砂笔尖悬在"幽州大旱"折子上方,一滴墨汁落下,恰染红了"易子而食"四字,恍若血泪浸透纸背。
"……大人接旨罢。"宣旨太监故意将黄绢抖得哗啦作响。程雪崖跪着未动,目光却落在圣旨末尾歪斜的玺印上——殷昭离京前夜咬着他手指把玩时,也是这般力道,在他指节留下一圈牙印。
"臣,领旨。"
他方伸手,那太监却缩回黄绢:"张阁老托咱家带话。"尖细嗓音刮人耳膜,"说程大人若识相,合该自请去守皇陵。"
程雪崖径直夺过圣旨。起身时腰间禁步脆响,那道裂痕比三日前又深了几分,似要随时断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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